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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護環境 始自善用土地(下)
 

愛護環境 始自善用土地(下)



以前有個獵人,常帶著槍和狗在北達科他州廣濶的草原上巡遊,偶爾也會有個愛跟班的小男孩隨行。

有這麼一天早上,獵人與小男孩兩人在草原深處坐著,眼睛盯著前面一個土丘瞧。那個土丘上密布著黃鼠(囊鼠)的洞。不時的,就會有一隻身上有條紋的小黃鼠,緊張兮兮的探出洞口,一溜就鑽進密覆的草中。不一會兒又出現了,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塞滿了食物。

獵人看著,說道:「黃鼠可真是聰明的小東西,我是說,牠們什麼都盤算好了。不管在那兒發現黃鼠的村子,那裡一定是在田邊,不愁沒穀子吃;一定是靠近溪流或泥巴塘,好取水;一定不會把窩築在柳叢附近,因為那是鷹梟棲息的地方;也絕不會靠近崖邊或石堆,因為牠的天敵—蛇就躲在那兒伺機而攫。這些聰明的小東西一定找向東南的坡來建村子,這樣子陽光最足,窩裡曬得暖暖的。在冬天的暴風雪猛刮北坡和西坡的時候,牠們的家上面就只有鬆鬆的雪花飄落。

「在牠們挖洞的時候,」獵人繼續說:「你知道牠們怎麼做嗎?牠們先斜斜的挖一條二呎到三呎長往下的很陡的地道,然後再挖另一條通回地面。就在快到地面前,會把土推出一條乾燥的平台,那就是牠們歇著的地方—靠近草根下面,風吹不到,陽光照著暖洋洋的,靠近食物和水,遠離天敵,還有鼠朋鼠友為鄰作伴—真的,牠們什麼都計劃好了!」

「那我們的鎮蓋在東南坡上嗎?」小男孩很有腦筋的問道。

「沒有,」獵人說,「咱們的鎮蓋在北坡,就當著冬天刺骨寒風的口上,冷得像冰凍的槍管。」

他蹙起眉頭:「到了夏天,我們又背著涼風。當初在蓋那座新亞蔴廠的時候,方圓四十哩內只有這麼一個廠,你猜我們蓋在那兒?恰恰就蓋在那個點,夏天每一陣風都會把工廠煙囪冒出來的煙吹到我們村裡,吹進敞開的窗子!」

「但至少我們鎮上還靠近河和水。」小男孩想說點公道話。

「是的,」獵人回說,「但是我們把屋子蓋在河的那邊呢?就蓋在河彎內平坦的低地上,每年春天草原上的雪溶化,河水漲起,家家戶戶的地窖都淹水。」

「黃鼠可能會計劃得比這個好。」小男孩確定了。

獵人說:「是的,黃鼠比較聰明。」

小男孩作出個有哲理的結論:「黃鼠築的家和村子,好像比人蓋的好。」

「是的,」獵人沈思著:「而且我所知道的大多數動物都是這樣,有時我還真想不透為什麼。」

 

以上是美國建築界前輩約翰.西蒙思(John O. Simonds)在一九六一年為他的經典作「景園建築學」(Landscape Architecture)所寫的序文。

土地,是人類棲息在這個地球上的札根之處。千萬年來,人類非農即牧、或漁或獵,靠著大地提供的無盡資源,代代不絕。然而就是這近百多年來,我們使用土地的方式卻與祖先大不相同。

「文明」社會有一種學說興起,認為「人口增加,土地有限,所以應該將土地分類使用,將建地集中作高密度開發,保留大片綠地以作生態保護、農牧及休憩之用。」換專門一點的術語說,也可以叫作「城鄉化」,也就是城是城、鄉是鄉,二者要分清楚,不可混淆。

這正是筆者當年在學校學的東西,也是北美洲各地實際演變的情況,多年來,沒有去懷疑這個觀念及做法有什麼不妥。但是,源自德國的生機建築學(Bau-Biologie)有一套不一樣的看法,它從自然環境、人類的整體健康、動植物生態、農產、土地效益乃至經濟效益等各方面來著眼,認為近代土地使用方式是弊多於利,對人與自然都貽禍無窮。

現行土地用途單一化的論調,是基於幾個假設的理由而來:

1.保持土地的養分。

2.土地不敷使用。

3.林綠地區應特別保護。

4.土地效益。

因此認為,土地應加以區分,作單一用途使用,都市區就作高密度開發,把森林草原等綠地留下來劃為大片「自然保護區」,不可以去動它,農牧用地只是農牧用地,並且採大農制耕作,一塊地只種一種作物,這樣產量會多。

根據這個的理論所實行的結果是怎樣的呢?那便是我們大家目前所面臨的情況:

●  人口分布極度不均,過度集中在都市,而鄉間人口太少。

● 

高密度的開發,造成高密度的污染。根據統計,30%的環境污染只由2%的人所造成。

● 

人口越密集處,對環境的破壞也越大,生活品質(水、空氣、安寧)也越差,毗鄰都市的綠地,反被其破壞污染。

● 

鄉村人口漸稀,成為都市的附庸,淪為社會經濟文化的次等區域。

如果,這並不是我們所想要的結果,那麼就表示上述那四個假設理由可能不成立。我們來看看是否如此。

◎在一塊地上作高密度開發,一般作法都是用機械先將地上原生植被全部剷光,以便利施工。待建築工程完工之後,再來作一些景觀建設,種些花草樹木,鋪上草皮。

但是這人工的綠化等同原先自然的環境嗎?那自是截然不同的。不僅大片地表已被覆蓋,雨水不能滲下,更重要的是原本的生物群落共生(Biocenosis,意為動植物等多樣物種之間自然共存)的狀態已經破壞消失了,不僅失去多樣性,單一群落(Biotope,同種生物之聚落)生活的空間也被剝奪。

居住在美國的人,對於松鼠在住宅區出沒都很習以為常了,出門更常看見路上有被壓死的松鼠,為什麼這麼機伶的小動物會不知道避開車子呢?筆者看到一個介紹野生動物的電視節目說,由於松鼠的習性是在固定範圍內活動,並且習慣走相同的路線。人類將它居住的林子都砍掉、蓋上房子之後,倖存的松鼠仍然只知道循著以往的路線走,也許它的路線正為一條馬路穿過,但是牠豈會知道?所以悲劇時而發生。

◎小面積密集耕作的收成,比大面積單作來得多,也更接近自然生態。相信自己種過菜的朋友都發現,種菜實在不需要很大的地,開闢一小畦已經一家人都吃不完,時常還要拜託親朋幫忙吃。多種類農作物雜種,才能真正保持土壤的活力,維持養分自然的循環,同時也提供鳥類、昆蟲、小動物的棲息之所。

反觀大農式採大面積耕作,不但已為大型糧食公司龔斷,迫使小農無生存之地(可參看一部很好的記錄片「Food, Inc」),且造成廣大污染—農機具之燃油及廢氣、噪音、空中噴灑化肥農藥等等,綿延數十百哩的玉米田、棉花田,早已令小生物絕跡,也切斷了自然循環的生命力。

◎土地真的不夠使用而需密集開發嗎?我們來看看一九八○年代,德國(西德)與美國土地使用分布的情況(圖一)。可以看出,佔地最廣的是農牧用地,約佔國土一半上下;其次是林地。至於建地(含都市、交通等用地)在西德為9.3%,美國是4.2%,亦即在一九八○年代,西德的建地佔全國土地不到10%,美國的建地比率地不到5%。

根據美國農業部資料,在二○○二年,美國都市用地只佔2.6%,農牧用地共佔45.4%。(見圖二)

然而自一九六○年以至一九八○年中,西德一半以上的農地休耕,面積達一百六十萬公頃。美國則根據一九八五年所立的「糧食保障法案」(Food Security Act),定了一個「保護」計劃叫CRP(Conservation Reserve Program),以聯邦政府補貼農民「租金」的方式,令農地逐年休耕。

光是二○○二年一年,政府付出的補助金共十六億美元,休耕農地達三千四百萬英畝,相當於一個愛荷華州大小。

在台灣,亦由於糧食進口、務農人口減少等因素,農地面臨同樣的命運。在休耕閒置荒蕪的土地中,只需其一小部份(如2%至3%),便已足供建地使用,便可以用來改善目前的狀況。但是,我們這裡說的不是用農地換建地以便令都市更擴張,我們主張的是城鄉之間的平衡。

所以,我們缺少的並非建地,而是缺乏完善的政策。這政策不是如現在的以政治、商業利益為主的都市發展政策及農業政策,而是考慮到社會、人類與生態之間全面關係的政策。

因此,生機建築學認為理想的方式是—

●  土地不應單一用途,而應該效法大自然的多樣化。

●  小規模、小面積開發耕作,與自然環境合一。

●  建地融入綠地,低密度均勻開發。

●  緩慢發展,逐步有機成長,而非速成。

● 

社區在食物、水及能源方面的目標是自給自足、就地處理,可免浪費資源、污染環境。這是對地球和所有生物最好的方式。

圖三中所顯示的是,土地因用途不同,其物種多元程度因而有差異。當然程度越高表示越豐富,就越接近自然。城市的物種多元度是零,農村只有十二,成熟的生態村有六十五分,僅次於多層林地,而比單層林地還高。可見,疏落置在綠地中之社區,其生態價值是單一農作之數倍。

其實早於一八九八年,英國的霍華爵士(Sir Ebenezer Howard)已經提出了他的「園中城」(Garden City)的觀念,影響頗深,其後在歐洲及北美有一些社區是依此而建設。他的理想城鎮規模是三萬二千人,面積六千英畝,住宅區圍繞著公眾建築區,住宅區再次分為小社區單元,依人口數而配置小學、中學、市場等,皆在步行距離之內。

近數十年來,歐美有不少尊重生態的社區(Eco-Village)逐漸建設成形,雖在規劃與人文上各有千秋,但是都以注重人本、自給自足為目標,根本的精神就在師法自然。城市的規模若超過了某個程度,其環境就不可能再與自然融合,人際關係也就開始變化。這是城市架構所迫使產生的必然結果。姑且不提在靈性方面人會受到什麼不好的影響,光是從物質方面,您可想過大都市要付出多少代價?

1.水源—

為了供應小面積內大量人口之使用,必須興建水庫,攔水成壩,堵水成堰,因而破壞改變原地形地貎及棲息物種,亦改變了水文分布及大地力量之平衡。大型混凝土建築對水土及氣候尤為不利。

得到水源之後,還必須興建埋設大量管線,輸送到各建物中,而為了避免水池及水管中有細菌滋生,又必須先處理過,於是在水中加進各種化學物來「消毒」,結果是毒害了健康且污染了環境。

2.廢污水處理—

住家、辦公室所產生的廢污水,又須匯集處理,於是要興建埋設衛生下水道以及污水處理廠。處理方式又是加一堆化學藥劑,再排放到人工溝渠,最後進入溪、湖、河、海,污染水源。

3.能源—

為供應都市龐大耗電,須興建大型電廠。水力發電廠有干擾自然環境之虞,火力發電需耗燃油或煤,且極污染空氣,核子發電有輻射污染。不論使用何種方式發電,皆須架設龐大密集的供電系統來輸送分配,高壓電線也就這出來了。如果以村鎮或社區為單位,採用乾淨能源如風力或太陽能,自給自足,則可免卻太多不必要的事物。

4.糧食—

人口密集的居住型態,很難令人親自參與糧食的生產,於是大量的農產品必須天天運送到都市去—結果是,食物及食品都用機械來處理、分級、包裝,再經倉儲及運輸,等放上市場貨架時,早已不知經過了多久了。

一輛輛大貨車奔馳在公路上,這其間耗掉多少包裝材料、人工與汽油,又產生了多少廢氣。不論是住在寒帶還是熱帶,不論是住在海邊還是內陸,大家吃的是一樣的食物。冬天可能吃到夏天產的水果,夏天可能賣著冬天才生長的青菜。大多數現代人弄不清楚什麼農產品是當季的,也不知道本地生產什麼。人已與四時(天)及土地脫了節。

5.建築—

都市成為人工建築的叢林,密度高,尺度大,人造物與自然綠地的比例大為失衡,間接亦影響了氣候。

6.交通—

數十萬乃至百萬、千萬人居住一城,必造成都市向外擴展,成為所謂的都會區。為了運輸如此多人每天在如此大的範圍內通勤、辦事,必得建立嚴密的交通網。

高密度使用土地,真的替我們節省了什麼呢?以上所列只是六種主要的方面,它們共同的結果是:因為需興建大型工程而耗費人力、財力、物力,原料的開採、生產及運送。都市的運作型式,又需繼續不斷消耗資源,製造污染,這是我們大家共同付出的有形代價。或許這正是為政者希望看到的「經濟繁榮」。至於健康及心靈等無形代價,那是無法衡量的了。

地球上所有生物的窩巢,都成為自然生態的一部份,這平衡穩定已延續了數萬年,直到近代才為人類所築的家所毀壞。

其實,我們人類太低估了大自然生生不息之力,調節循環之功。如果能用尊重天地、合於自然且融入自然的方式利用土地,那麼永遠也不會耗盡地球的資源,也不致斷絕後代的生存。

人類犧牲了種族命脈所繫的大自然、乾淨的水、空氣及食物,換得的卻只是大家聚集在很小比例的區域裡居住,而且並沒有比較健康快樂—別的動物一定弄不懂這是為什麼吧?至少小黃鼠不會明白。

 

*參考資料:

1.

Landscape Architecture—A Manual of site Planning and Design.  John Ormsbee Simonds.   McGraw-Hill Books, 1961

2. 生機建築學(Bau-Biologie, www.Buildingbiology.net)

3. Major uses of Land in the United States, 2002, USDA. www.ers.usda.or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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